《无罪谋杀:科林尼案》是好的教材,可以一窥当代德国人对他们那段黑暗历史的精神分裂,包括本片在内的一大批作品,都是为了调适这种紧张,不致于发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但是效果却是欲彰弥盖。
以下有剧透。
主人公是个萌新律师,第一次接公家的活,替犯罪嫌疑人辩护,全是内部人,简单交待工作,却穿律师袍去,被前辈笑话。
这一幕设计地很巧妙,律师袍是体制的象征,分不清场合,反而暴露小伙子尚未体制化,对工作,对法律还保有纯粹的信仰。
这是为后面铺垫。
但他马上惊奇地发现,受害人是他的恩主。
一家工业企业的大老板,热衷收藏老爷车,凡尔赛本凡。
他从小在他家,和他的孙子女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在老爷车里为爱鼓掌。
还供他上大学,读最贵的法律专业,才有今天。
后面竹马怒斥他,没有我爷,你今天只能当烧烤店的伙计。
我始终没搞清楚这是什么关系,没有交待老爷和主人公的妈有关系,那样的话和孙子女也不能这么亲密。
还是容克贵族的什么风俗,给孙子女找个玩伴,或者如同我国的旧士绅,赞助穷亲威的聪明儿子,光大本宗族。
不管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德国法律对于回避如何规定,又执行到什么程度,但是显然存在利益冲突,不适合担任这一职位。
编剧显然意识到这个bug,让他一度表态退出,但还是继续下去。
这么安排,金手指开地很大,是为了让主人公牵涉进个人感情,而不只是公事公办,体制的螺丝钉。
后面揭示了,这次谋杀是复仇,老爷当过党卫军,在驻意大利期间枪杀了嫌疑人的父亲。
后来按照1968年的某法案,以职务行为脱罪。
但是根据当事人的回忆,其所作所为根本不是职业需要,纯粹为发泄自己虐杀的欲望。
主人公是老爷的镜像,同样有一己之私,不同的是,最后克制了私。
当然这么安排刻意了。
另一个镜像是主人公在法学院的老师,跟他打对家,替受害人辩护。
直接的戏剧冲突,全片的高潮,都是在师生之间展开的。
老师在体制内德高望重,驾轻就熟,虽然口口声声信仰法律,但是私下交涉赶紧结案,让竹马来色诱主人公,并亲自登门利诱,已经在法律的边缘试探,还在法庭上说俏皮话,其实是缺乏尊重的,就是在玩弄法律。
并且老师作为实习律师参与了1968年法案的审议,也有个人的渊源。
也曾经青涩过,和现在的主人公一样,但是对非法的法案保持缄默,顺理成章地浸染成一个官僚主义者,体制的老油子。
这个故事有个正义的走向,主人公一再挑战即定程序,通过古怪的凶器,揭露嫌疑人的动机,这里有点推理元素,但还是利用开挂的优势,直接摸进老爷家取证。
当老师用嫌疑人曾经申诉过,宣判无罪,暂时扳回一城,主人公最终在法庭上审判了老师,逼他当众认错,也审判了已死的老爷,以及1968年立法的高官们,这时多半也不在了。
尽管审判如此有力,但是编剧最后安排复仇者上吊,当然可以理解为他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或者怀有负罪感,当年因为他无知指认,导致父亲被杀害。
但是很显然这就让法庭,让体制逃脱了判决的尴尬。
因为按照现行法律,复仇者就是有罪,法庭无权撤销此前法庭对老爷的脱罪,更不用说1968年法案。
但是戏都演到这份上,要这么判,观众不能答应。
编剧就只能耍滑头,已经开了这么多挂,再多一根绳子何妨。
本片一直不诚实,这是最鸡贼的地方。
最后的最后,主人公开着自己的律所,雇了办案期间结识的外卖小妹当助理,上班穿渔网袜,两个人很来电,暗示断了与名媛的关系,也没有上流社会的客户。
主人公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虽然气氛很欢快,这个代价无疑是沉重的。
电影越高光,也就越不现实,正常人都会选老师的路。
个人不可能对抗体制。
但是这一类电影仍然执迷这种套路。
他们的说辞是个人良心作主,其实是回避“(这国怎,亏总民,我陷思)定体问”。
1968年法案暗示上层有内鬼。
在舆论场中,德国的认罪态度较好,以勃兰特华沙一跪为高潮,总被拿来与日本对比,也确实立法禁止一般纳粹成员任公职,但很多军政高层凭着旧关系,被招安加入新政府,1968年法案就有这些人的影响。
在更高层次上,德国是西方文明的外围,纳粹是1929年大危机的产物,最初以“尊王(西方文明)攘夷(苏联)”的面目出现,一战前威廉二世鼓吹“黄祸”同理。
纳粹为什么能够做大,主流叙事归因于西方的绥靖主义,被一战吓破胆,这种批评中隐含着开脱,实际上西方的作用远比这积极地多,与纳粹暧昧,苟且。
只是不料被反噬。
纽伦堡-东京审判最大的问题,德日罪行确凿,但是其共犯没有得到审判,反而坐在审判台上。
德国扮演了成济这样的倒霉角色,保卫司马氏,由贾充直接下令,杵死废帝曹髦,最后被诛的只有成氏兄弟。
苏联是抗德主力,消灭大部分德军,但是盎格鲁撒克逊系登陆摘桃子,占领德国大部分领土和人口。
战后世界霸权在盎-撒系内从英国转至美国,战前德国是霸权的挑战者,战后则变成了附庸。
黑历史也是一种控制手段。
昔日共犯又凑到一起,冷战再次向苏联和其它“蛮族”发动进攻。
就决定清算不可能彻底。
奥斯威辛是整个西方对人类犯的罪,实际上西方的光环早在一战就已经破产,靠阿伦特的“理论建设”修饰,锅全让德国背,“平庸的恶”,又让所有的德国小人物背,从而撇清了精英体制和西方,宛若白莲花。
本片也忠实地执行阿伦特路线,塑造了两个小人物二元对立。
施密特指出,纳粹是启蒙的终点。
纳粹和他们的法国先驱是同一种套路,或者说低配的启蒙。
《三体》的术语是思想钢印。
有人会争辩他的思想钢印比别人更高级,但只要单方面打钢印,就像《庄子·胠箧》的道理,人们把财富锁在箱子里,只能防小贼,大盗整箱劫走,反而提供了方便。
从阿伦特的论断推出,还是要启蒙,向个体灌输“平庸的善”,培养本片主人公这样的好孩子。
这就是现代性的死循环,总是用麻烦制造者来解决麻烦。
并且结尾揭示,这个体制没有好孩子的容身之地,这就是伪善和愚忠了。
尽管德国的跪姿很端正,但只要西方没有反思,且一直反思到启蒙,就不是反思,而是逃避和遗忘。
启蒙在今天的中文语境,仍然是个美好的字眼。
这一类作品中最成功的是《辛德勒的名单》,但是在集中营幸存者凯尔泰斯·伊姆雷看来,是部拙劣之作,“把劫后余生看作胜利是绝对荒唐的。
”用中文语境的一个术语,丧事喜办。
各种泪点,黑白片嵌套红衣小女孩,结尾变彩色,全是好莱坞套路。
最近的一部《波斯语课》也依托刻奇的设定,纳粹军官没有别的求证源,不学语法,只学单词,以及犹太人记忆力超群的刻板印象。
和主人公都是为了保存2840个名字的工具人。
在更高层次上,观众都被“文化工业”物化。
这也是一种启蒙,但不是为了建设理想国,而是票房。
不只历史题材,表现小人物都天然正确,问题在于这种表现往往碎片化,也就是刻奇的。
难的是表现小人物与世界的联系,特别是现代世界,影响命运的力量往往来自远方,一块屏幕塞不下。
这个问题可以更具体地表述为,行业剧怎么拍。
这方面的典范,是山崎丰子的《白色巨塔》。
《游浪地球》的饱和式救援一反好莱坞孤胆英雄的套路,更接近现实,同时照顾到个体。
也是所有科幻作品共同的命题,如何通过人物的活动,带出与现实歧异的世界设定。
或者更抽象地表述为,电影是一种话语权,存在制约与自我制约的问题。
当我们自以为在呈现现实的同时,遮蔽更多的现实,可能是更重要的,尽管不是更具戏剧性,感官冲击力。
这里面存在滥用权力的可能。
一名叫科林尼的意大利老汉冒充记者,枪杀了受人尊敬的德国工业大亨迈耶,而刚考上律师、的卡斯帕被指定为辩护律师。
卡斯帕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从童年到青年,迈耶给了他太多的帮助和慈爱。
科林尼拒绝沟通,直到律师卡斯帕愤怒地说出:你不知道,迈耶对我有多重要……终于,科林尼开口了。
事实让人震惊:二战中,迈耶曾是纳粹军官,驻扎在意大利,因手下士兵被杀,他依据“我们死一个,就杀10个平民”的“规则”,进行了屠杀,并当着童年科林尼的面,枪杀了他的父亲。
噩梦缠绕了科林尼一生,他试图通过法律来解决,但上世纪60年代,德国通过立法,免除了纳粹时期所有“从犯”的罪责。
无路可走,科林尼只好“一命换一命”。
在法庭上,律师卡斯帕的辩论对手是他的大学老师马丁格,他坚定认为:法庭只解决法律问题,法律之外的事,应交立法部门。
然而,在律师卡斯帕的压力下,马丁格不得不承认:法律之上还有道德。
就在科林尼即将胜定时,他在狱中自杀。
科林尼案成为又一个没有结论、没有下文的案件,很难说,人类将从中得到多少教训。
《科林尼案》改编自同名小说,后者2011年出版后,引起巨大轰动,已被译成10多种文字,受其影响,德国司法部长下令重审所有涉纳粹法案。
电影正在丧失“感动”观众的能力《科林尼案》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欧洲的故事,中国观众不易感同身受,且故事不太具有悬疑性,看到一半,大概就能猜出结尾。
如果我是导演,可能会拒绝接手它。
首先,故事太简单,撑不起一部故事片。
其二,话题老。
忏悔与反思是必要的,但没有新内容,只是讲一个新故事,观众能接受吗?
其三,内容沉重,娱乐性不足。
二战结束已70多年,通过教育,今天的年轻人被迫反省再反省,可总是老话重提,可能会让他们厌倦。
其四,原著偏纪实风格,改编空间小。
更重要的是,《科林尼案》是一个需要“感动”观众的影片,可在今天,电影正在丧失“感动”的能力。
随着价值的多元化,“感动”的三大基础——崇高、毁灭与希望,已发生动摇。
现代人在不同的场景中成长,每个人的看法都不相同,这让我们不再相信还有比现实更高的东西,我们正深深沉浸在丰富多彩,但只有平面的世俗中。
所以,《科林尼案》开始的前20分钟略显沉闷。
然而,越到后面,它的感染力越强,当对手的辩护律师马丁格不得不承认“在今天,这应该视为有罪”时,令人潸然泪下。
引人深思:在一个过多“煽情”“搞笑”的时代,《科林尼案》是如何复归影视“感动”的能力的?
新写实主义,优点在于不“过度合理”《科林尼案》采用的是新写实主义手法。
过去二三十年,这是欧美小说、电影的主流表现手法。
新写实主义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流派,两位创作者的风格、观念可能完全相反,却都被归入新写实主义。
可见,很难给新写实主义一个清晰的定义,但可以大体描述为:写真实的细节,不带任何目的。
传统写实主义也强调细节的真实性,但都是意义筛选过的细节,务求每个细节都指向结局,起到烘托范围、强话主题的作用。
当主人公的命运发生改变时,这些细节可以证明,那是他应得的——因为细节展现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这种“过度合理”的细节,因彼此雷同,给人以虚假感。
新写实主义则更倾向于去挖“无意义但有趣的细节”,之所以呈现它,仅仅因为它有趣、与众不同。
支撑新写实主义的,是海德格尔哲学。
在海德格尔看来,没有人活在哲理中,也没有人活在故事中,我们都要面对巨大的无序。
不是意义在指引我们,而是因活下来的方式,产生了意义。
《科林尼案》即如此,按传统的现实主义,片中至少一半内容是“无用的”,比如被杀者迈耶对卡斯帕的关爱;卡斯帕与迈耶孙女的爱情;杀人者科林尼反复回忆父亲被杀时的场景;律师迈耶与亲生父亲的紧张关系……这种乱七八糟的线索,至少有三个作用:其一,提高真实度。
其二,增加故事量。
加大悬疑度。
一个似乎几句话就能说清的案件,竟然变成“剪不断,理还乱”。
崇高,为影片奠定基调有了足够的复杂度,就给故事的主角提供了选择空间,使“崇高”得以落地。
以律师卡斯帕为例,本是一个找不到生活目标的年轻人,接手科林尼案,仅仅因为它能让自己快速成名,保证今后能接到更多案子。
在老师马丁格的诱惑下,他一度决定放弃原则。
而和科林尼初期沟通不畅,更让他情绪几乎失控。
律师卡斯帕并不是一个有着非凡的同情心、意志力的人,只因争胜欲望,以及不满马丁格的傲慢,才逐步抵达真相。
他只是庸众中的一员,很容易被忘掉,所以《科林尼案》特意选了一位移民后裔来主演,如果不是那张“醒目”的土耳其脸,观众可能很难想起律师卡斯帕什么时候出场的。
然而,律师卡斯帕拥有一份清醒的良知。
这份良知曾经动摇,曾经惶惑,但卡斯帕最终却坚持了下来,这份坚持给了他以高度。
常言道,法律是60分的道德,合法不等于可以为所欲为。
但现代社会最常见的场景是:当职业需要时,良知常常变得不那么重要。
就像律师卡斯帕的老师马丁格,专业能力极强,却变成了一个讼棍。
马丁格反复提醒人们,当年立法宽赦纳粹“从犯”,是不得已的现实需要,他轻蔑地说,追究过去的人不知道当时的困难。
可良知也要加上时效性吗?
良知也要向现实低头吗?
良知也只是有限责任吗?
在复杂事件、复杂人性面前,“崇高”不再是一个大词,而变得真切可感。
贩卖毁灭,才能引人思考在崇高之外,通过新写实主义的手法,《科林尼案》成功贩卖了毁灭。
影片中,各种人物都充满反差:老年时与人为善、充满爱心的迈耶,与他当年开枪时的狰狞,截然相反;曾对律师卡斯帕付出爱与宽容的迈耶的孙女,在坚决捍卫爷爷的“名誉”时,又是如此狭隘、冷酷和无情;律师卡斯帕初期准备放弃该案时,马丁格拿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启迪说,要像个律师那样去战斗,可案情出现转折,他竟试图对卡斯帕行贿……《科林尼案》描绘出一个让人绝望的大环境:作为有缺点的、世俗中的人,我们真能创造出一个公正的法律吗?
如果法律这个准绳也失准时,该用什么来校正它?
事实是,《科林尼案》式困境并不是翻一两个冤案、杀一两个坏人,就能解决的,它是结构性的困境——在人性深处,我们都有愚昧、反智,甚至是邪恶的种子,谁也无法保证,它们不会恶性膨胀,曾经的悲剧不会卷土重来。
科林尼选择自杀,正因为他窥透了这层凄凉——冤案可以平反,坏人可以杀掉,但人性的愚昧、自私是无法更改的。
就算赢得了法律胜利,又能说明什么?
科林尼的杀戮中,不一样充满人性恶?
通过残忍的私刑,他得到的是解脱,还是作恶带来的兴奋?
靠希望,营造叙事高潮虽然《科林尼案》以悲剧结束,但在片中,希望无处不在。
不论是案情几次反复,还是那些不肯忘却过去的人们,当迈耶曾为纳粹服务的事情被揭露出来时,法庭上响起一片惊讶声,甚至迈耶的孙女也在追问,上帝能否原谅她,在上帝眼中,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生活在多元化时代,但正如意大利哲学家阿甘本指出的那样:多元化并非世界的本质,真相只有一个,只有当人类的智慧无法接受它,或者无法评价它时,才会出现“多元化”,“多元化”的潜台词是,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真理是什么,不妨更宽容一点,暂时允许各种意见存在……多元化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正如底牌只有一个,当它被解开前,才有无数可能,才有概率性分布,才要尽可能不把话说死。
然而,多元化从来不是逃避道德责任的借口,即使良知可能暧昧不清,可能无法给出正确答案,生而为人,我们都不应放弃良知的责任。
只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道德面前,没有模糊、推诿和回避。
所以,连狡猾、物化的马丁格,也不得不承认:“在今天,这应该视为有罪。
”虽然他曾是帮“从犯”脱困的立法人之一,虽然他一直在帮迈耶辩护,虽然他更喜欢用玩世不恭的、技术性的口吻谈论法律……哪怕是马丁格,良知也没有被彻底泯灭。
《科林尼案》因此走上叙事的最高点。
会讲故事,比故事本身还重要有崇高,有毁灭,有希望,传统写实主义所坚持的三要素得以汇聚,“感动”则是其自然结果。
而《科林尼案》用新写实主义笔调,不露斧凿痕迹,不掌控观众情绪,不试图以假乱真,不强塞概念,所以,它的“感动”不来自煽情,不来自卖惨,而是来自“真实”。
电影不应脱离现实,但随着人类日渐沉入景观社会中,“真实”的标准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在今天,动辄拔高、讲故事、催泪已行不通,它必须面对当代困境:少有人会主动反思自己,少有人愿意解开伤疤,少有人愿意形而上思考……《科林尼案》的高明之处就在于:用一个类型化故事,讲述了一个很难讲清的话题——当人性陷入集体幽暗时,我该如何?
不错,这是一段过去的故事,但通过新写实主义营造出的真实下,给观众以不同感受——片中的一切,“都与我相关”。
这世界上,大道理就那么多,好故事也只有那么多,更麻烦的是,听众的耐心同样也只有那么多,而那些会讲故事的人,永远有故事可讲。
前半段的节奏真的很慢,但是这样安排确实也更符合人性,一个曾经向法律寻求过帮助的绝望的“孩子”,被精心设计的法律抛弃了。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再开口,再给这些他已经不信任的人多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科林尼始终咬紧牙关保持沉默。
观众可能也会代入主角,觉得被告油盐不进觉得被告“不识好歹”。
一把枪,三声枪响。
女服务生供词里面的“我觉得他当时有点冷漠,点杯咖啡喝也不奇怪的那种”。
陪审团以及旁听的人都觉得他冷血残忍。
而当画面转回1944年,那时候的迈耶呢,放过了小科林尼,却让他指认了父亲,抱抓住小科林尼,让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如何死去,一枪不够,第二枪,第三枪。
枪响之后确实再无赢家。
这场庭审也没有最后的赢家。
没有等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宣判,科林尼等到了一句迈耶有罪,就毫无遗憾地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死者不想再复仇”。
“听着”魔鬼说“你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律师,你每个案子都会赢,你也要付出你的灵魂,和你孩子的灵魂,你父母的灵魂还有五个好友的灵魂”这里设计的好漂亮,后面理查德 马丁格的名字列在通过法律的与会名单上,上面有六个人的名字。
你和你五个好友的灵魂。
迈耶孙女“我也是这种人吗”,主角回复“你就是你而已”,喜欢这个回答。
科林尼的演员诠释得非常好。
前期光靠一双眼睛来表演。
暂时先写到这
本来想给三星,但是因为最后一场庭审决定给多一颗星。
最后一场庭审,案件探讨了更多关于正义和法律的问题,影片借助了两个律师去讨论正义和法律的问题,给出答案,最后卡帕斯的质问“这就是我们的法治吗?
”感觉也是让马丁格选择,身为一名律师是否伸张正义,但这样设置更多的是回答问题。
我喜欢后半段的原因是后半段从不同的人的角度表现了在这个案子里的感受,我不禁代入自己,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最后马丁格的证词、宣判之后拉那的动容和反思、作为旁听者的披萨小姐姐、被告科林尼等等都有表现到。
不过可能是整部电影的案件影响比较大,所以卡帕斯的人物弧光是比较弱的,能看出影片想表现他对科林尼的感情变化以及跟自己父亲的感情变化,和“菜鸟律师”的成长。
但是最后整个重点在案件了,对他的刻画就少了,前半部分埋下案件伏笔,并且对“初出茅庐”“当事人不吐露动机”等方面做了很多铺垫(毕竟故事前半段就是靠这两个因素作为卖点的,也是电影的一个矛盾点),但是后面把重点放在案件上了,多少让前面对卡帕斯的铺垫落地不够,前半段的主角是卡帕斯,后半段主角是案子,多少有点割裂。
最后,听说原著对正义和法律的讨论会更为深入一些,这可能是影片有点欠缺的地方,如果不仅仅是回答问题,可能会更具讨论性。
但是在对背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部电影个人认为是还不错的。
在次次审讯中沉默不语的科里尼第一次向律师坦明心迹,是声泪俱下地表达对迈耶的控诉和对法律的疑惑,“我只想要个公道,到底凭哪条法律让迈耶可以逃脱?
”法律天平的倾斜,给特定群体覆上了保护伞。
即使在法治社会,法治也是由人来完成的,法律由人来制定,也由人执行。
1968年德国《行政犯罪法的实施法》颁布,让无数二战罪犯得以逃脱法网,在国家强制力的制裁下侥幸生存甚至成为业界翘楚,这无疑对受害者造成了二次伤害。
而这条法案的带头人是转业为德国权威法官的二战纳粹,他的身份为法律蒙上了浓重的价值判断色彩,让一国之法成为维护特定群体的工具和冠冕,失去了科里尼所追求的“公道”。
面对不公正的法律,个体该怎么办?
是遵守它?
还是用自己的双手做出审判?
科里尼选择了后者,伸张了正义,也招来了牢狱之祸。
我联想到与科里尼相反的苏格拉底,他在雅典不公正的法律审判中拒绝了弟子们帮助他逃脱的请求,依旧坚持法律的审判结果,维护法律的权威。
公正是一种价值判断,人人对于公正的理解因自身的处境、地位而异,若是每一个人按照自己的公正判断选择是否遵守法律,法律也就失去了其强制性的约束,也就不再是社会秩序的支撑,那法律将何去何从?
《无罪谋杀》的“罪”更多是道德、道义,是我们理解的“恶有恶报”的应该如此,特别是在电影情境化的故事叙述中,在接触到战争罪犯的惨无人道后,我们对于这场谋杀也就有了自己的价值判断,而不仅仅是在法条方面对事件的动因进行模式化的判定,因为法律从来不是脱离具体地方道德环境的象牙塔里孵化出来的产物,而是与情理融合一体。
不是很明白国内片商为什么加“无罪谋杀”四个字,多半是为了卖座,但查了下票房似乎也没啥帮助。
不得不说,对了解案情的人画蛇添足,对其他观众则有部分泄底之嫌。
毕竟又不是看古畑任三郎,早早定了有无罪只等动机和手法。
当然,这不妨碍电影本身有料。
如果不是改编自真实事件,我会说这讲的是最荒诞的那种寓言。
年轻律师阴差阳错接下大案,意图一展身手,却发现要为杀害恩人的凶手辩护。
老谋深算的原告律师,原本游刃有余占尽道德和庭审优势,却突然落入为战犯开脱的漩涡。
而被讽刺最为激烈的当然是被杀者迈耶。
遵循残忍的规则放过小孩,多年后被小孩仿照丧父的仪式枪杀,近乎视如己出般善待的邻居,甚至赠送豪车鼓励研习法律,最终成为揭露他可怖面目的中坚力量。
庭审内外闪回了很多迈耶的往事,二战时嚣张跋扈屠戮无辜,战后对年少时的律师慈眉善目关爱有加,最后落在他跪地准备迎接枪决的绝望面孔。
隔着银幕,命运的大手抽着他的耳光,同时也告诉我们,人很可能不止他们看起来的那一面,他们尽可以去埋葬过去,但犯下的恶行会始终跟随。
小律师一腔正气,打拳和撩妹的部分都很帅,老律师的演法酷似反角,所以被奇袭时恪守道义底线意外地令人尊重。
迈耶在沙滩一露面就满脸写着“本人党卫军战犯”,后来一听原名汉斯就更实锤,哎我一定是新纳粹题材的电影看太多。
最后,一直觉得科林尼有些面熟,但看完也没认出就是《姜戈》,真惭愧。
不得不佩服德国人反思历史的能力,尤其是关于二战和大屠杀的,还孕育而生了独特的文学体裁:反思历史小说(Vergangenheitsbewältigung)。
然而,德国人这种具有深度思辨的能力不是源于执著,而是对挥之不去的历史阴霾的探索。
电影《科林尼案》改编自同名小说,原著作者费迪南·冯·席拉赫(Ferdinand von Schirach)就是如此。
费迪南的祖父巴尔德尔·冯·席拉赫(Baldur von Schirach)是纳粹党维也纳大区领袖,并在纽伦堡党卫军审判中因危害人类罪被判刑20年。
背负着席拉赫的姓氏,费迪南在成长过程中遭受了不少非议,也经历了复杂的自省。
费迪南本身也是一名律师,他的作品也大都与刑事犯罪有关,《科林尼案》可以说是他长久以来司法经验与身份自省孕育出的集大成之作。
但是费迪南·冯·席拉赫这种霍桑式创作呈现的不是单独个体的故事,它更具有代表性,它携带着重新追溯历史与正义的任务。
故事中的人物设定呈三角形,即律师卡斯帕·莱尼(Caspar Leinen)、被审判者法布兹奥·科林尼(Fabrizio Collini)、死者汉斯·梅耶(Hans Meyer)。
这种类似于三角恋情的人物关系把律师莱尼置于摇摆不定的位置,他是死者的义子,也是科林尼的辩护律师,他究竟要如何摆放自己的位置,倾向于哪一方,维护哪一方的利益,这是莱尼、费迪南你以及其他大屠杀后出生的德国人需要面对的问题。
谋杀梅耶的案情铁证如山,科林尼是凶手,他对此也并不否认。
然而当主人公律师莱尼拨开层层迷雾,寻求谋杀的动机的时候,对于死者汉斯·梅耶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对于剧情我不再做赘述,情形更加复杂,人物关系与故事结构营造的冲突也很有看头,但不是我讨论的重点。
最后明显的是,随着尘封档案的缓缓揭露,被告科林尼从施害者变成了妥妥的“受害者”、“复仇者”,汉斯·梅耶曾是一名纳粹,杀害了科林尼的父亲。
而因为《德雷尔法案》,汉斯·梅耶被认为是从犯而享有刑事犯罪追溯期,这一点让科林尼无法通过正当的法律手段起诉梅耶,所以他才选择自己动手,为父亲雪恨。
这里插一句,故事把陈年往事设定在意大利也具有典型意义,原因是纳粹德国在意大利战场上的行经一度被吊诡地解读为“正当的”、“干净的”,“荣耀的”,这种荒唐似乎在影片中的法庭再次上演,对死者的审判和辩护开始了:梅耶十分是有罪的?
至此,这个电影俨然是对一系列二战后审判的另一种反思。
据我所知,让汉斯·梅耶逃脱法律制裁的《德雷尔法案》与法兰克福-奥斯维辛审判时候参考的法律情形类似,它们最早可以追溯到德国自19世纪的法律体系,即刑事罪犯必须要以其本人的判断与动机实施的杀人行为,才会被认定为谋杀,这当然不应该适用于战争,尤其是二战那么独特的战争,且也与国际法不兼容,影片中也有提到。
这样已一脉相承的法律制定行为实质上是对部分法西斯行为的“非直觉”描述,更像是巧立名目地为犯人脱罪,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为许多德国战犯打造了“免罪金牌”。
这种法律体系背后是对集体犯罪中犯人身份的区别对待产生的。
其实1954年的一系列同盟国战争犯罪的审判就已经把战犯与军人身份作为主要讨论点了。
军人的职责与荣誉,在战时究竟应该如何理解?
对战时军人身份与价值的认定不仅对审判结果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对军人未来的发展也至关重要,不论个体或者集合。
历史学家Kerstin von Lingen曾给出这样一个例子,二战落幕后,纳粹国防军的许多军官对战时军队的身份进行了回溯与重建,他们将国防军与党卫军(SS)对立起来,以此展示自己在战争中所作所为的正当性。
这样的行为正如法国学者Maurice Halbwachs所说的,面对重大国事,社会团体会自行创造出一个“参考的框架”(frame of reference)来协助自身在社会格局下身份的建立。
Reinhart Koselleck在《Verbrechen erinnern: Die Auseinandersetzung mit Holocaust und Völkermord》对审判中的讨论如此介绍:通过对德军行为的主动和被动两方面的阐释,二战时德军身份包括给予意图(Sinnstiftung)和索取意图(Sinnforderung),分别指向了军队个体经历的叙事建构与国家层面更能接受的集体叙事建构,后者与历史法学派的观点不谋而合。
于是,许多战犯被去纳粹化,逃过或缓和了处罚。
这正是科林尼所要报复的,战争给了他终身的创伤,而司法上的不公对他造成了第二次伤害。
与其说这部电影的主要情节起伏脉络都在解答“谁是受害者?
”这一问题,辩证地看,在更加宽泛地延伸中电影提出的问题其实是“谁是受审者?
”当受害者这一身份从死者梅耶转移到被告科林尼这一时刻,法庭审判实际上也就转向了,苦脸法官惊愕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究竟是谁迫害了科林尼?
是希特勒、是党卫军、是汉斯·梅耶,但是也是德国的司法体系、《德雷尔法案》、以及当时只是实习生的理查德·马蒂涅博士(Dr. Richard Mattinger)……甚至是当时的西德连邦议会。
就此科林尼案不仅仅是对某一个逍遥法外的纳粹军官的重新审视,而是对大屠杀及战后政治的重新反思,可以被视作对于自纽伦堡审判以来纳粹德国对军队以及军人所构建的身份的审判。
这也就是《科林尼案》比起类似情节的影片《八音盒》对二战历史及其战后历史的回溯更偏僻入里的地方。
当然我在此并不是踩一捧一,事实上,就观影体验来说,老派的《八音盒》看起来更加舒服,整部电影丝毫不逊色《科林尼案》。
但是两部类似的影片叙事目的并不一样。
《八音盒》里的麦克·兰斯洛只是个在逃的战犯,庭审用一位一位证人的证词累计把他的罪行刻画得入木三分,而他本人对历史的否认巧舌如簧都让这位战犯更加令人憎恶,影片最后真相大白,给他定罪,人心大快;而《科林尼案》却触及了更广泛而且深刻的领域,影片对梅耶罪行的呈现比较单一,梅耶下跪接受复仇者的审判,这都大大削减了梅耶作为战犯的丑恶形象;更加巧妙的是,情节上,一开始梅耶已死,他已经被审判,被执行,到影片发展到最后的悬疑不再是战犯能不能被处决,而是关于法律的偏倚如何补救、正义如何实现、对待历史态度的深层次反思。
梅耶与兰斯洛不同,他不是通过隐姓埋名,不是通过逃跑,不是通过谎言与诡辩逃脱了审判,而是不当的法律给予了他逍遥法外的权利。
《科林尼案》的结尾处理得很高级,审判没有结果、正义没有被修正、德国民族的救赎未完成。
正如德国1995年为大屠杀研究成立的弗里茨·鲍尔研究所曾经提出这样的观点,“对大屠杀的记忆和对民族社会主义犯罪的对峙可能已经是当下德国社会亟需关注的问题,过去犯罪所造成的广泛的辐射还没有被大众充分意识到。
”历史就是这样,有些错误也许不能被弥补,它们留下的创伤和负罪感会流淌在一些人的血液中,它们制造的危险也一直躲在世界的某些角落,伺机而动,当你遭遇它们、审视它们,你无能为力,只能转向自身去思考和汲取教训。
《无罪谋杀》让我想起几年前的一部电影《朗读者》。
尽管前者披着犯罪片的外衣,后者让人记住的是它惊世骇俗的绝世爱恋,但两部电影的视角是相通的——在现代世界如何对待二战战犯,尤其当那个人与你有亲密的社会关系时,你将站在社会公义的角度还是个人情感的角度,天平将倾向哪一端?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正义。
但实际选择没有那么简单。
两部电影之所以勾连起人们复杂的情感,让故事走向幽暗深处,恰恰因为战犯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在现代社会,他们和我们一样,有工作有家庭,过着平凡的生活。
当他们把过去隐没,你对他们的这段过去一无所知,当你某一天忽然发现密切交往的爱人或亲人曾在历史上扮演极恶的角色时,你将如何面对?
《无罪谋杀》和《朗读者》一样,抛出了极为残酷的问题。
《无罪谋杀》
《朗读者》有意思的是,这两部电影的男主角都从法学院学生走向社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律师,相对于亲情爱情,两人都偏向更为严肃的社会情感,站在人类的正义这端。
《朗读者》中的男主角对与汉娜(凯特·温斯莱特)的一段生死爱恋极为羞耻,而《无罪谋杀》中为杀人犯科林尼辩护的律师莱宁也显得十分冷酷无情,他不顾前女友的情面,更不顾待他如父的死者汉斯·迈耶的情面,坚定地走向了被告辩护方。
许多观众都能从这两部片中看到德国现代社会仍在对二战反思的态度因此大加赞赏,但我从情感深处却认为两部电影表现的反思是微妙的,也并没有走向同一条路。
在《朗读者》中,战犯汉娜被审判时,她无辜地道出“我只是完成我的工作”,令人惊诧但又合乎情理。
从观众的角度而言,我们极易对她产生深深的怜悯,因为她确实是杀人链条上微不足道的一环,不过做着本分之事。
而在《无罪谋杀》中,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是完全相反的。
明明莱宁的教授马丁格抛出了一个令人深省的问题:在当时那个时空里,在战争状态中,汉斯·迈耶也是在做着一份党卫军军官的工作,完成他分内职责(追杀意大利游击队并且因此牵连到无辜平民)——但为什么,他至今已被残忍杀害还要被追问历史的责任?
谁又能保证,你在当时的环境里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同样性质的故事,发出同样的问题,答案却走向两端。
《朗读者》中我们会站在战犯这个角度,考虑到她也是人,是战争工业中的一环;而在《无罪谋杀》中,我们却不会姑息汉斯·迈耶的罪过,哪怕他余生为社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仍然死有余辜。
——我不禁好奇,造成这种情感偏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细节。
在《无罪谋杀》中,战争的恶通过非常具体的方式表现出来,它极为残酷,极为血腥,因为汉斯·迈耶利用一个孩子的单纯,让他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父亲因自己而死。
科林尼背负了一生的罪责,不仅包括对汉斯·迈耶的仇恨,还包括对父亲的愧欠。
他杀死汉斯·迈耶的行为极为残暴,却包含了两种深刻的情感——复仇与赎罪。
当战争像天空中的云一样散去,人们在意大利那阳光明媚的广场上可以继续平凡的生活时,孩子科林尼却背负着仇恨与懊悔长大,他度过了悲惨的一生。
《无罪谋杀》剥洋葱般将一个无情的杀人犯的过去剥开,用律师莱宁的心和眼,我们一点点追寻这起案件的真相,穿越层层迷雾,最终到达1944年那个阳光明媚的小镇广场。
——那里正发生一件泯灭人性的事,只需一瞬间,就足以影响人的一生。
正因对个人生活的聚焦,我们看到了战争如何对受害者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当莱宁的教授问出“汉斯·迈耶不过是做他分内之事”时,我们从内心深处都不会原谅这个恶魔,因为他的恶恶得光天化日惨无人道。
我们无法忘记孩子绝望的眼神。
从这个角度来说,《无罪谋杀》绝对站在了受害者一方,它把《朗读者》中抛出的问题引向必须通往谴责与反思的路,不容我们对战犯产生怜悯共情。
哪怕他们作为常人被残害至死的生命最后一刻如此恐怖,我们观众却不会惋惜。
因为汉斯·迈耶毁掉了无数科林尼的一生。
所以试想一下,如果《朗读者》中汉娜不是在口述,而是电影不断闪回蒙太奇那些被她送进集中营的人们的死亡或劫后余生时,我们会为谁流下眼泪……还是说,同情和悲伤根本不够消解战争的残酷,在这里面,人类共同扮演了恶人,也共同成为了受害者?
凯特·温斯莱特扮演的战犯汉娜《无罪谋杀》中还有一个更加复杂的问题,是战犯子孙如何面对家人的过去和他们自己的身份。
如果说莱宁作为一个法学专业学生,一个应将公平正义视作职业理想的人做出的选择无可厚非,那么他不管怎样对汉斯·迈耶一家冷酷无情,他都有他走向正义的理由。
但是对汉斯·迈耶的孙女来说却不是如此。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战犯的后代,她一生至亲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她自己要如何面对历史,面对社会,面对未来,这是一个更加残酷的问题。
让我印象深刻就是电影中的一个细节——当历史真相最终被解开后,法庭外,汉斯·迈耶的孙女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她问莱宁:“我也是那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人心碎。
对莱宁来说,追寻正义责无旁贷;可是对汉斯·迈耶的孙女来说,追寻正义意味着对至亲的“背叛”。
我将选择相信什么继续生活下去,包括脑中存储的关于亲人的回忆,如何面对这份回忆——是远离十恶不赦的他,还是原谅十恶不赦的他,似乎没有可以容我走下去的道路。
而我的自我之中是否包含着上一代恶的基因,人们又将如何看待我?
这对德国人来说是一个难题,如果放在中国社会,将更是一个难题。
从这个角度而言,包装为好莱坞式犯罪片的《无罪谋杀》,背负了更加沉重的社会意义。
它不仅延续了德国社会对战争反思的传统,还将观察的视角深入到个人生活中——我们清晰看到,战争如何在战争结束以后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他们至今被道德的重重枷锁困扰,无论是战犯的后代,还是受害者的后代,每个人都在具体的生活中真切面对诘难与悲痛。
这也是战争的残酷,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科里尼案件》作者,费迪南德·冯·席拉赫在我看完电影以后,出于好奇去查找了电影相关资料。
我惊讶地发现,原来电影原著《科里尼案件》的作者费迪南德·冯·席拉赫,他的身份中确实包含了这两个极为具体的问题——既是一名坚守正义的律师,也是纳粹战犯的子孙。
他的祖父正是在纽伦堡审判中被指控为纳粹主犯之一的巴尔杜尔·冯·席拉赫!
巴尔杜尔·冯·席拉赫18岁加入纳粹党,1931年成为希特勒“帝国青年团”领袖,1946年在纽伦堡审判中因“危害人类罪”被判处20年监禁。
直到去世之前几年,年幼的费迪南德才对这位祖父留下一点直观感性印象。
在我看到的访谈中,费迪南德对祖父的态度既像是坦然面对的,又像是讳莫如深的。
有时他愿意直截了当地来谈一谈祖父,有时他又避之不及。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费迪南德说到祖父墓碑上的一句:“我是你们中的一员。
”这不仅对他来说,对我们看似局外人的旁观者而言,都是一句警世恒言。
“我是你们中的一员。
”——在我看来,就是《无罪谋杀》这部电影的核心观点。
作为战犯的恶人,有善的一面;作为杀人犯的恶人,亦有善的一面;作为亲人的人,还有恶的一面……绝对的善和恶并不存在,我们更多时候都在模糊的灰色地带,因为不同时空产生的问题做出自己人性某一面的选择。
当汉斯·迈耶的孙女低头沉思问出“我和他一样吗”,这是一个极为残酷的问题,就像作为律师的费迪南德问他自己,我和祖父一样吗?
故事中的莱宁正是费迪南德分身出的另一个自己,他对电影中的她说:“你是你自己。
”这句话让人解脱,释然。
可以想象费迪南德带着问题写到最后,他对历史和自我都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战犯下一代不应背负战犯的恶名,而应成为独立的人继续生活下去,但他们又应比普通人对战争更有道义的责任,他们更应该为这沉痛的历史延续自己追寻正义的职责。
律师莱宁和汉斯·迈耶的孙女,正如费迪南德的分身自我最后也是我个人好奇所致,我发现《朗读者》的原著作者本哈德·施林克与《科里尼案件》的作者费迪南德竟同是法律专业出身的作家,施林克还是费迪南德学生时代的法律教授,这是多么神奇的巧合!
他们以不同类型的故事抛出相似问题,虽然审视战争的角度不同,但两部著作改编的电影都让我们深刻地感受到了战争延续的罪恶和人性中极为复杂幽暗的一面。
我非常喜欢《无罪谋杀》中马丁格教授说的一句话。
当莱宁让他以法律史专家的身份接受庭审时,他从原告辩护席走向证人席,开着玩笑说:“换个角度看看这里也不错。
”在法庭的中央再看一看原来是战犯的被害者,和原来是受害者的杀人犯,还有世间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历史没有因此改变,情感和反思却变得不同。
是的,“换个角度看看”,这正是《朗读者》和《无罪谋杀》共同抛出的问题。
让我们换个角度,再看一看人性与战争。
本以为是个破案悬疑片,结果是个法律片,但是意外的好看甚至感人。
德国人牛啊,正视自己的历史错误,反思纳粹行为,指责一个依法治国的体系利用法律保护战犯。
记录能保存40多年还能随时提取出来,一部法律的制定每个讨论会的与会人员都有记录,也就德国做的到吧。
当法律这个寻求正义的唯一客观途径也被操纵,绝望的人只能走上犯罪。
有罪的不是collini,是制定法律的人,是权力背后资本的力量。
人在面对社会性的不公平时,或者选择认命,或者选择反抗。
合理合法的反抗途径如果也被堵死,人民就会走上暴力复仇的道路。
教父的起源也是如此。
所以一味的堵住大家的嘴巴是没有用的,有些事说出来并不重要,但是一直捂着就容易变质。
德国1968年悄悄通过的《德雷尔法案》就是为纳粹时期非第一战争罪犯脱罪的法案,这就让当年只有10岁的柯林尼亲眼目睹德国上校迈耶下令杀死自己的父亲的惨烈场面,而无法在战后让迈耶得到应有的审判,随即在47年后,柯林尼送走了不愿报复的姐姐后,用当年杀害自己父亲的型号手枪向迈耶射出了复仇的子弹。
老年的迈耶是个多么慈祥的老人,怎么也无法与当年那个残暴的纳粹军官联系起来竟然是同一个人,迈耶当年身为德国国防军的军官,他在执行命令,死一个德国士兵要用10个敌人的生命做代价,而这10个人无所谓士兵和平民。
保护平民最有名的法案是二战后的1949年《关于战时保护平民的日内瓦公约》(第4公约),但在1899年7月29日海牙第二公约《陆战法规和惯例公约》都有对平民的保护条款,只是不太明确。
在一个独裁暴政狂热的法西斯国家,无视国际公约,作为战争机器的一分子,效忠国家执行命令就是犯罪,无论你的教养/身份/地位/学历,在罪恶的制度下把邪恶的事情做完美就是犯罪。
而战后的《德雷尔法案》又让那些双手占满鲜血的刽子手逃脱制裁,让受害者柯林尼陷入无比的痛苦之中,法律得不到正义和公正的伸张,他只能动用私邢来解决公权力丑陋的漏洞,让受害者变成罪犯。
最终柯林尼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下定决心追随天堂的父亲,他走的很坚决,与父亲一起消失在小镇的街道中。
人类经过了野蛮的杀戮时代,制定了无数符合文明发展方向的国际法律,倡导了更多和睦相处的普世价值观,但如果哪个国家的发展方向与世界主流价值观相悖,以这个国家名义而公然违反国际法,无论个人和团体都一定会在适当时候得到正义的审判。
腐朽的煽动技法,导演按下切换键后人物唰的一下就变了一副面孔。
7.5
现在新一代ss演员已经演不出内种Nazi气质了,就算好看也只是现代傻白甜。
不好看.
故事大於電影本身,整體敘事太工整,甚至古板,包括配樂和鏡頭,顯得枯燥和無趣。不太懂Collini一開始絕口不提的動機。一個絕望的人,當他人生唯一渴望的事得以被完成,他卻選擇了結生命。這一生太累了,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可以看看
唉,很令人唏嘘的电影,战争本来就是赢者通吃的博弈,失败者必须承担一切罪恶。卡廷惨案的制造者苏联,由于他赢得了战争,所以没有人受到审判,唉,都是战斗英雄。
女法官看起来好diao
大概是第三次提前离场了
成熟而无趣的德国历史片,非常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食之无味…
结局儿时的“凶手”和父亲一起出现时,顿时泪崩。
没想到是这么深刻的电影。工工整整的律政片,不能说不好,只是没什么惊喜。全片唯一悬念是杀人动机,但从辩方律师去意大利,这个悬念也没有了。
法律的天平总在摇摆,如同人性一直在善恶之间游移。以及,愿世间再无战争。
德国人对二战时候犯下的错误,一直都在反思。正因为有反思,才能改正,才会进步。
向历史要真相,给未来以答案。鲜为人知的68年法案和意大利的反抗故事。
勇于自曝其丑的国家才更值得尊敬。
这个年代还在拍二战反思电影的国家应该不多了
不只反思纳粹罪行,更难得是对“恶法”的反思!
拍的一般般,我们没有情感共鸣,就更显得无聊
补标